青绿色的砖块在古巷的地上整齐有序的排列着,青苔蔓延出了夹缝,为古巷覆上一层翠绿的毛毯。两座古楼的衔接处,却缺少了一位最重要的身影。
我曾经每次路过古巷都能看到角落里的白发入鬓的沧桑老人,他始终坐在摊位旁的一块破毯子上,毯子与苍绿的大地融为一体,我曾听村口的婆婆们说过,老人的腿在年轻时不小心摔倒,从此永远留下了残疾,成了跛足。摊位上有许多他自己做的手工小玩意,做工精细,图案也是手工画上去的,显得栩栩如生,像是陪同老人常年在古巷的一个个小精灵。
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在古巷里玩耍时,最喜欢的就是在老人这里买上一个可爱的小精灵,拿到朋友们的面前足以炫耀许久。当时老人就是那么老,每次我们去购买的时候都会站起来,一瘸一拐的走近我们,将玩具亲手递给我们后在和蔼的摸摸我们的头。后来大家都长大,逐渐都对儿时喜欢的小玩意不感兴趣,加上学业繁忙也不经常来到古巷,而且现在的孩子也有了许多比老人做的手工有意思的玩具,于是老人的摊铺前就很少有客人光顾。
后来去古巷闲逛看到老人仍在老地方制作小玩意,就过去慰问了一番。我问老人既然没有人买为什么还要在不断贩卖,不断制作这些小东西。老人说,
“我做这些东西,也不是就是为了卖,而是想让那些喜欢这个的人愿意与我学习如何制作,要将这门手艺传下去,传下去,我生命的价值就完成了。”
我愣住了,突然想起曾经我们每次购买时,老人都会询问我们是否愿意与他学习如何制作,可惜一心贪玩的我们都拒绝了他。现在我想帮忙,却心有余而力不足,想到没完成的作业,我赶忙向他到了别就匆匆离开了。
偶然一次路过,我看到老人摊前有几位年轻人,走近后才知这几位年轻人要学习老人的手艺,我看到老人高兴的嘴角一直扬起,我也在心里高兴,就继续旁观。
一开始还是很正常,老人拿来材料准备开始制作。可做着做着,那些年轻人却都拦着老人,不让老人亲手操作,而是希望他能口述然后他们进行制作。老人顿时有些愣住,一遍又一遍解释这门手艺老师不实践去做,只听口述学生是做不明白的。可年轻人面对这些,就有一句回应
“您是跛足,不方便,我们来就好”
老人一听不知为何生了气,大喊着“我做这门手艺已经几十年了,跛足要是能阻挡我,我早就不做了,又何谈传承!”可那帮年轻人听不进去,依旧自己做自己的。周围围观的人都在劝说老人,跛足就该休息休息,把腿整坏了怎么办,人家小年轻也是为你好,你应该高兴才对。
劝说完老人后都在夸赞年轻人,我却看到了老人眼中一片死寂,阳光照在眼睛里该是闪烁的,可老人的眼眸却如同他身后那做深褐色的古楼,没有一丝亮光。
年轻人一步一步做完了小玩意,我远望过去,没有看到可爱的小精灵在阳光的沐浴下跳跃,反倒是看到了一个粗制滥造不知做的是什么的东西。老人看到后手在不住的颤抖,嘴唇一闭一合却始终没有说什么,最后用尽全身力气才喊出一句
“跛足算什么啊……”
周围的人依旧夸赞,我悄悄退出人群离开了古巷。过几个月后再次来到古巷,我下定了决心要学习老人的手艺,却不见老人的踪影。问过村口的婆婆才知道,老人一个月前就去世了,他还是没能完成他的愿望,他还是没能找到一个真正的传承人。
我知道那群年轻人也是为老人着想,可跛足几十年仍坚持制作传承的老人,真的需要这些着想吗,这些善意,真的有意义吗。泛滥的善意,无用的着想,反倒才是绊倒他的一块巨大石头。
他没被跛足打败,却被善意打败。古巷没有了老人的身影,阴暗的古楼夹缝很快长满了青苔,古巷却苍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