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雨霏霏,白墙黑瓦,恰似一卷轻描淡写的水墨画。如梦如幻是江南的景,温文尔雅是江南的人,千丝万缕是江南的情。不过这种种风情都可融于江南之水,流淌至古徽州的渔梁坝诉说出千年的沧海桑田。
黄昏之时,应夕曛之邀,我沿多景园下方长廊漫步。左边繁花锦簇,芳香萦绕,右边新安江江水潺潺,轻吟浅唱。
沿途,我时而喃喃自语,时而哼首小曲,这儿没有北国山川大都那气吞万里的磅礴之势,也不比那已被视作生命之源的西北辽源之魂,它只是送出涓涓细流,涤荡这座座城市之间的浮躁,平抚这片在当代经济高速发展风驰而过之后烙下的块块焦灼。
这绝然不是那寥寥数笔所能描绘的。岸边的青山古亭,天边的抹抹彩霞,在这段江流里被一览无余。
如此享受了一番秀色江景,就不觉跨入渔梁街了。这儿阡陌交错,紧邻着的马头墙建筑总会予人温情之感,假如你飘摇风雨间,随风流浪至此,那应当要热泪盈眶了。漫步在颗颗鹅卵石上,细闻淡淡古墨香,你会体会到历史的不朽。
那脚下的鹅卵石啊,几经风雨,如今不沾泥泞,不失光泽,被涤洗得更加透彻。屋檐下,细长的灯笼听风吟,随风舞,我仿佛看见“十三四岁往外一丢”的徽州少年郎,数十载后,归来已是功成名就之时;仿佛看见多少新婚不久的徽州姑娘,在此恋恋不舍的作别爱人;更是看见了商旅如云,市井辐辏,盛极一时。
到了,到了渔梁坝。从狭长的古巷走出后,眼前豁然开朗,广阔之景与先前的大相径庭。这是渔梁人的胸襟,徽州人的风骨,江南人的精神。
坝的最上方是石墩,渔梁坝屡毁屡建,经历了从木坝到石坝的过程,“江南第一都江堰”是它的美名。泄洪防旱,截流行船,美化环境,自隋唐至今,它一直肩负着如此重大之责。
历朝历代都把坝之兴衰作为徽州兴衰的标志,名副其实的“徽商之源”,“平衍停蓄,竟川含绿”,此等古款圣地景观!万千沧桑却铸就了不朽!
谁言江南只得柔情?坝下,江水在一瞬间支离破碎,散作朵朵白花却奋勇俯冲,夕曛下的它们由洁白至火红,燃烧在坝底,原本它们是足下无尘,倏忽万里,但仍有千万细流争先恐后燃烧自己,殆尽在泻下的夕阳色中。
轰轰的嘶吼,让夹岸青山也后退三分,坝下的千军万马杀出一条宽广河道,它们如同“尽黄金甲”的勇士,为后人开辟新兴生活又掩声而去,再次安详漂泊致远方。随后,他们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浮现。
毕昇,许国,曹文埴,黄宾虹,戴震,陶行知等千万为美好生活燃烧了自己一生的徽州人。
瞬息洪流抹去他们的痕迹,时代浪潮淹没他们的身影,也许在千万年后,他们的名字不过如一簇微火,籍籍无名,但他们的精神会犹“永恒之火”般,不断燃烧,造就着不朽!
为何叹惋少年不过芸芸众生?海子曾言:”时间的尘土,抱着我在火红的山冈上跳跃”,迟暮之烛光也有鲜红活力。为何惧风?因风而起,绽如华彩!生命之律动,兴许一瞬光辉,也可烛照一方天地。
渔梁,见证着千年的沧海桑田,涌现多少仁人志士,多少国家栋梁。作为后代的我们也要如大坝水那样燃烧 ,展现出渔梁的,徽州的,江南的,乃至华夏儿女的风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