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有几袋家乡带出来的茶,每当被冲泡,阵阵迷人的茶香总使我陶醉,把我拉进迢递的追怀。
叔公家在外婆旁边,房子不高,只一层,小小的房子里装着童年的快乐。
叔公就很瘦,但他却有用不完的活力。叔公有十几亩地,用来种茶、水稻,有事找不到叔公了,去他的茶园里看看,准能找着。这样充满活力的叔公有一个“癖好”。
小时候,叔公的房间是最让我们着迷的。打开门,扑鼻而来的是氤氲在空气中的茶香。叔公每每看到我们那陶醉的表情会把他“珍藏多年”的茶拿出来,给我们开开眼。翠绿的茶叶被水冲的翻滚,几片茶叶似小舟般漂浮在水中,静置一段时间,端起茶壶,带着茶色的热水注入茶杯。
叔公端起一盏茶,嘴中吹气,微抿一口。看着叔公那享受的表情,我们几个小孩也想喝,叔公同意了,但让我们等凉了再喝。等了又等,终于好了,我迫不及待的端起那杯茶,还有余温,茶水进入口中的瞬间,感觉很苦,直接吐了,叔公拍着腿忍俊不禁。我们诧异地问叔公为什么喜欢喝茶,为什么不喜欢果汁什么的。叔公放下茶杯,说:“因为它虽然平淡但有味”。
后来因为上学,离开老家,去往城市。
又值暑假,升起回老家的念头。回到的时间是在凌晨。人籁寂寂,天籁齐歌的夜晚,桂魄悄然解开身上朦胧的云纱,带着茶香的微风吹起池塘里湛碧的潋滟。清晖皎洁,透过氤氲的云气,照在坐落在山中的小村。回到家,叔公就出来迎接我们,一声声清脆的犬吠打破夜晚的宁静,茶树的叶子也被风吹的沙沙作响,好像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。
前尘隔海,古屋不在。老家的一切都没变,但一切又变了。
下午,我坐在院子里,茶香使我想起了之前那一幕,我再一次问叔公为什么喜欢茶,他笑了笑,不回答我,拿出茶叶。温水沏茶,茶叶似枯木静浮水面,鲜有茶香,茶水色浓;沸水泡茶,茶叶似入水活鱼,上下翻腾,几经沉浮,最后抵达壶底归于平静,此时茶香四溢,端起茶杯,微抿,茶的香气从口入,伴随着呼吸进入肺部,沁人心脾。叔公说:“有一句话我很喜欢,也是你外公告诉我的:“芸芸众生若茶叶,若无艰难磨砺,风雨洗礼,不经受岁月浮沉,怎能散发出生命的芬芳?”我恍然大悟。
茶是人生大道上的味道,是历经千辛万苦后终的回报的味道,是苦尽甘来的味道。人生沉浮,如一盏茶。苦如茶,香亦如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