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去秋来,花儿开了又落,今朝残红满地,也会让我想起上一载的野芳艳丽。
“睡吧,睡吧,我亲爱的宝贝”是谁在轻唱着?这声音像云一样温柔,伴随着清缓的脚步声。循声看去,是堂姐推着婴儿车在后面走着,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车里的她那不满周岁的孩子。一声声轻吟,将我带回那很久很久的从前。
那时候,我常去找堂姐玩,她还只是个初中生,文文静静的。她抄了一本厚厚的歌词本,经常翻阅,封面已皱。伯母伯父去田间干活了,我便常常成为她唯一的听众,听她用温柔的声音唱出独属于少女的青涩。
一曲毕,我每次都以夸赞回应她期待的眼神,她回以一个甜甜的笑。
她家旁边有一个石堆,垒在空地正中,晚上没有人来往,只有蛙声和唱,我们总是以它为舞台,堂姐站上去,在那些个月明星稀的夜,她接了满怀月光。
她唱得醉,目光,在很远的地方。耳边只剩那舒缓的歌声,连晚风也听醉,要把它携去远方。多少个日或夜,我与她共度,月与风与歌,成为我那个夏天最美好的回忆之一。
真想问问路旁花草,要是它们没经历过枯荣,该是记得我与堂姐背着箩走过时,轻轻的歌唱。若是清风再度来此,该是记得堂姐说过:“我想当歌手。”
我浸在回忆,忘了收回目光,她察觉到我在看她,回以淡淡微笑,和多年前一样,又似乎不一样,她不再是那个偷偷唱歌的小姑娘,我不再是那个喜欢跟着她总听她唱歌的小丫头。
我与她,走得远了,是从她离乡打工开始吗?还是从那年野花凋落开始呢?
时光啊,将一切变得不同了,她的梦想也最终散在了家长里短里,可我还是说:“唱得真好听。”像从前一样,即使我上一次听,不知已是多少年前。
那个声音,独属于那年夏天,属于未长大的我们,我会将它珍藏在回忆,经年,不曾褪色。